“最美职工”杨发英:与尸体打交道14年 传达死者最后的遗言

发布时间:2018-04-28 17:06:01  |  来源:中国网  |  作者:祝可  |  责任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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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话”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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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杨发英经常接触尸体,对于各种“重口味”早已习以为常,但从警后经历的第一起非正常死亡案件,却给她的心理带来极大的触动与震撼。

那是2004年的夏天,分局接到报案,一处租赁屋发现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当时还是实习生的杨发英跟着法医老师去到现场。

“一推开门,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想转身就走,远远逃离。”高度腐烂尸体气味直冲上脸,杨发英感觉胃翻腾得厉害,难受的感觉已经快冲破嗓子眼儿。

死者的五官不断地蹿出蛆虫,她想伸出手去触碰,手却不受控制地一直抖。

“这个臭你都不能忍受,你以后怎么干法医案件。”老师看了一眼站在尸体旁不敢下手的杨发英,二话没说,带着手套就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勘查。

看着老师忙碌的身影,杨发英定了定神,“我既然自己选择当法医,就要把工作做好”,她暗下决心,给自己鼓劲儿。

“现场虽然不大,但明显被打扫清理过,一开始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杨发英回忆,但她并没有放弃,在老师的带领下,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对现场进行搜索,终于发现有效生物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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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英参与解剖时戴了两副手套,但一下来还是忍不住洗了5次手。此后的午饭,更是无法下咽,一连挑了四个菜,都觉得有腐臭的味道。

不到一个星期,杨发英参与的第一个案件侦破,她很有成就感。“当案件破掉时,你发现案发过程跟你的推测吻合起来,这时候心里面的高兴是难以言表的,这也是法医工作的成就所在。”杨发英说,“我努力去还原真相,这就是对逝者最好的尊重,这也是我继续努力工作下去的动力。”

死去的人没法开口,但在法医的眼里,遗留在现场和尸体上的每个细微痕迹,都可能“说”出死因及破案线索。

2017年6月,在铜梁区安居镇发生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杨发英带领民警立即出动,为事件定性——确定死者死因是意外、自杀还是他杀。现场床上、地上、墙上都遍布有大量血迹。死者颈部有多处刀伤,系锐器切割造成,并伤及气管及食管,但死者死因确系机械性窒息死亡。刑事技术大队三名年轻法医一致认定:“这肯定是他杀!”却不想,背后一个轻柔声音响起:“不一定!”说话者正是三名年轻法医的师傅杨发英。杨发英仔细查看死者伤口后,目光笃定的说道:“如果是他杀,不会形成多个皮瓣,伤口闭合后,见深浅不一的切割痕,并有多个皮瓣形成,并以左侧为重,故分析死者在生前以右手握刀对自己的颈部反复切割形成,应为自杀,排除他杀。”经严密侦查,事实和杨发英的推论完全一致。 “杨姐,你真是太  神了!”杨发英的徒弟之一邢雷啧啧惊呼。 “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被表面所迷惑,要透过纷繁复杂的表象去发现真相。”她告诉徒弟们,“受害者的尸体就是生命遗物,生命遗物里藏着真相,只有把这个真相找出来,死者才能瞑目。”

悬崖下散落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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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者从高楼跳下 , 全颅崩裂;吸毒女骨瘦如柴 , 亡命在逼仄小黑屋床上 , 死不瞑目;遭枪击身亡者 , 土葬十余年被掘出验身 , 四肢腐烂;江中浮尸呈 " 巨人观 ", 五官肿胀变形 ……就法医而言,艰辛的现场勘查,便是港剧和大学没有向杨发英展现的部分。

“那是我记忆中一个寒冷的冬天。”2013年2月,杨发英接到报警,在一个悬崖下发现散落的尸骨。

杨发英和同事驱车赶往现场,停在山脚下,一行人翻山越岭,来到案发现场。勘验、记录、拍照,为了尽可能地将尸骨找完整,她带领技术民警在近90度的斜坡上,进行地毯式地搜索,记录每一块骨骼,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寒风呼啸,吹得杨发英眼泪鼻涕一大把。通过4个小时的工作,终于将整个尸体的大骨全部找完,并且还找到了许多细小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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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英回忆说,自己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已经麻木,“当时真想揣兜里暖和一下,捂捂耳朵,但又怕污染了检材。”

尸骨找完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解剖室、实验室,进行一系列骨骼重合、尸骨的测量来推断死者死亡原因、身高、年龄及性别。通过检验鉴定,最终确定了尸体的身源,死亡性质、死亡原因、致伤工具及死亡时间。通过她的工作,一起杀人抛尸命案成功破获。

作为一名法医,杨发英经历的不仅有严寒,还有酷暑。

2011年以前,铜梁区公安局没有自己的解剖室,所有需要解剖的项目都要在铜梁区殡仪馆的尸体化妆室内进行。

20几平米的尸体化妆室堆满了花圈、黄纸,而且没有空调。冬天还好,一到夏天,面对接近40℃的高温,她仍然要全副武装,进行解剖。

“当时就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火炉里面一样,热得不行,但手里的工作却不能停。”杨发英说,常常是一场检验下来,整个人像落汤鸡一样,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

由于长时间的弯腰,到最后连腰都无法直起,而现在已落下腰部疼痛这个病。

“讨厌”的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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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英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电话里传来一件新案件,一个23岁的男孩在家中死亡。

杨发英赶到现场,这是一栋上了年纪的居民楼,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凌乱地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茶几上摆放着好几个方便面盒子,里面还有吃剩的汤汁,散发着食物腐败的味道。

房屋门窗紧闭,屋内烧着碳,男孩体表没有明显外伤。

杨发英说,即使是一个看起很简单的案件或者看起像是自杀,也要看是不是伪造的现场?现场有没有第三人?现场都每一个细节都需要一丝不苟,把所有的痕迹物质进行分析。除了证据,法医的现场勘查不相信任何言语。

杨发英需要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就和同事将男孩的尸体运回了分局。在泛着冷光的解剖台,杨发英隔着橡胶手套也能感受得到上面的冰凉。她举起解剖刀,想到了自己十多岁的女儿,又放下了解剖刀。

尽管杨发英工作14年来处理尸体2300余起,但直到现在,望着解剖台上尸体,她常常会陷入沉思。

“这个时候你在他身上发现哪怕一点痕迹都会细细琢磨,你会不断去想,这个人死前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呢?那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如果是自杀的,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说到这时,穿着警服的杨发英眉头紧锁,语气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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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心里已经可以承受。不过,作为一名女法医,特别是有了孩子后,自己的那处软肋仍不想轻易触碰。”杨发英说。

因为工作很忙,杨发英很少有时间照顾家庭。她难得在家休息一天,而一旦接到案发通知,会立即赶赴现场。

工作14年来,杨发英从来没有关过机,只要接到电话,5分钟之内就必须出发,不管是在深夜还是年夜饭桌上。

“我女儿最怕我手机铃声响。”说到小女儿,杨发英眉目间满是柔情。

一次,因为一个案子杨发英3天没回家,抽空回家换了身衣服,电话又响了起来。“妈妈你电话又来了,是不是又要出去?你能不能换个工作。” 女儿嘟着小嘴,满是抱怨。

杨发英抱着女儿,只能以亲吻来表达自己的愧疚。当她处理案件回到家时,孩子已经带着眼角的泪痕进入了梦乡。

其实,如果当初选择从医,杨发英的收入会比现在高很多,也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庭和女儿。但在她看来,收入并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最主要表现,“做自己喜欢的事能感觉很开心。做法医,可以替死者说话,还原真相,为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  文/祝可 图/石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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