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音乐家施光南的重庆情缘
人民音乐家施光南。
1941年冬,1岁时的施光南。
1943年12月,施光南一家人在重庆留影,后排孩童为施光南。
中国民主党派历史陈列馆,游客正在参观“在希望的田野上—人民音乐家施光南图片展”。
勤奋创作的施光南。
1985年5月,施光南与东方歌舞团演员蔡金粱切磋演唱技巧。
1972年春节,洪如丁陪施光南在新房中练琴。
1990年3月,歌剧《屈原》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礼堂举行了一场非正式的清唱音乐会。图为施光南(右二)在现场与主创人员合影。
1984年4月,施光南(中)回重庆期间,与梁上泉(左)同游南山植物园。
图片均由记者齐岚森拍摄、翻拍
5岁就写歌还拿了奖,高中时已经累积创作300多首歌曲……被誉为“人民音乐家”的施光南,创作了《在希望的田野上》《打起手鼓唱起歌》《月光下的凤尾竹》等一首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这些歌曲至今仍广为传唱。
施光南是我国著名的作曲家,他的父亲施复亮、母亲钟复光都是大革命时期的革命者、共产党人。抗日战争爆发后,施复亮带着家人从浙江金华,来到钟复光的故乡重庆。1940年8月22日,施光南诞生于日寇飞机轰炸重庆的爆炸声中,开始了在渝的8年生活。
11月1日,“在希望的田野上——人民音乐家施光南图片展”在中国民主党派历史陈列馆开展,并持续展出至11月30日。展览收到浙江省金华市档案馆、重庆市档案馆以及施光南遗孀洪如丁提供的500多张图片。主办方从中精选出100多张施光南工作、创作、生活中的经典图片进行展出,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讲述了他与家人、友人相处的难忘时光及其作品背后的感人故事。其中,也向观众展示了施光南与重庆的情缘。
5岁时在渝完成处女作《春天到了》
戴着毛线帽,穿着条纹罩衫,1岁的施光南倚在一丛竹子旁,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向远处,萌态十足。一张施光南幼年拍摄于重庆的黑白照片,将时光带回到70多年前。
1940年8月22日,在日机的狂轰滥炸中,重庆南山脚下,一间用竹子搭起的临时医院里,一个新生命诞生了。施复亮、钟复光夫妇商量后,给这个婴儿取名施光南。“施”是父姓,“光”取自母亲的名字,而“南”是指他出生在重庆南山脚下。
夫妻俩都是大革命时期的革命者、共产党人。1944年,钟复光担任中兴信托公司子弟学校校长。因无人照顾,她便把4岁的儿子带进自己任职的学校上小学一年级。
在学校,施光南性格内向,可一旦唱起歌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经常将老师教的儿歌重新填词,《两只老虎》被他改编成“肚子饿了,肚子饿了,要吃饭,要吃饭……”
1945年,重庆市准备举办小学生音乐比赛,爱唱歌的施光南被学校举荐登台竞技。赛前,音乐老师煞费苦心,为他精选了演唱曲目。
施光南却不以为然,另辟蹊径,哼哼唧唧,自编了一首歌:“春天到了,桃花开开,小鸟飞飞,黄鸳在树上叫。它们快活,我也快活,我们大家都快活。”
赛场角逐,施光南一鸣惊人,荣获小学乙组第二名,抱着大木马奖品凯旋。这支被他母亲记录下歌词的歌曲,就是施光南的处女作《春天到了》。那年,他刚刚5岁。
8岁时,施光南随家人离开重庆到了浙江金华。施光南的堂兄施敦高曾回忆说,回老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施光南都说着他听不懂的重庆话,隔三差五地哼唱他自然也听不懂的歌。
待施光南说的重庆话逐渐有了金华话的韵味后,施敦高才听明白堂弟是把学校发生的事编成歌哼唱,“好像是些读书和同学之间的事,好听。”
新中国成立后,施光南随父母定居北京。1951年,他小学毕业后考入北京师范大学附中二部(后改为北京一零一中学),在这里完成了6年中学学业。
5岁就展现出音乐天赋的施光南,进入中学后,其音乐才华越发显现出来。他高一时所写的歌曲《懒惰的杜尼亚》在北京市少年歌咏比赛上获奖,并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组织的音乐晚会上演唱。到1957年,上高三的施光南已经写了300多首歌曲,其中大部分歌曲的词和曲都由他一人完成。
“光南写了300多首歌,可惜知道的人太少,我们给他出本书吧。”1957年,施光南所在的团小组组长伍绍祖提议为他出一本歌集,得到了团小组同学们的支持。
大家东凑西凑,凑了几十元钱,再加上施光南自己省吃俭用剩下的零花钱,合力将施光南的作品整理并刻印成了《中外民歌选》。
白色的封皮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仅仅印有“中外民歌选——施光南编选(1957.7)”字样。歌集中共有34首歌曲,除少数几首署名施光南作曲外,绝大多数署的都是他各式各样的化名。
“这件事令施光南终生难忘。”本次展览主办方之一、重庆历史名人馆馆长曾建伟说,几十年后,当出版社要给施光南出作品集的时候,他不无感慨地说:“我的第一本作品集是团小组出的。”
《屈原》后期创作中累倒在钢琴旁
“《在希望的田野上》在第一届(1981-1982)‘晨钟奖’优秀歌曲评选中获奖”“《祝酒歌》被评为改革十年(1978-1988)全国优秀歌曲”……展览现场,望着一张张荣誉证书,曾建伟聊起了这些作品创作背后的故事。
“我们刚刚收到了词作家晓光从农村寄来的一首歌词《在希望的田野上》,编辑部的同志都认为这首歌词写得很好,想请您为它谱曲。”1981年初,中国戏剧家协会《歌曲》编辑部计划举办一场“农村题材歌曲音乐会”,施光南接到编辑部电话,受邀谱曲。
记完歌词后,歌词中的炊烟、小河、冬麦、荷塘,勾起了他对小时候在浙江金华一段生活的回忆。虽然时代不同了,农村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儿时的美好记忆,使他对这首歌词有了亲切感,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立即进行构思。
施光南在《我怎样写歌》一书中写道:“拿到《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歌词后,我考虑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体现时代的特点,我认为这是塑造这首歌曲的音乐形象的关键。《在希望的田野上》唱的是觉醒的新农村,实际上是歌颂了整个神州大地新的腾飞。我意识到,这首‘农村歌曲’应不同于以往那种常见的模式,单纯运用民歌小调已远远不够了,要找到80年代新农村的特点。”
为了能表现这些想法和追求,在形式上,施光南决定采用表现力比较丰富、气势较宏大的领唱加合唱。同时,他采用了一种熔南北民间音乐特点为一炉的风格,使得歌曲别具一格,既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又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在希望的田野上》在1982年中央电视台第二届春节晚会首次演唱后,立刻传遍大江南北。2014年10月24日,这首歌搭乘探月飞行器飞上月球,唱响在浩瀚太空。
在音乐创作的道路上,施光南一直迎难而上。1984年起,他开始全身心扑在歌剧《屈原》的创作上。施光南遗孀洪如丁回忆说,上世纪80年代,大热天,家里没空调,施光南就穿一个背心埋头创作。一部歌剧从重唱、合唱、配器都要兼顾,《屈原》的曲谱也全被汗水打湿。
在经历了数年数不清的修改,以及无单位愿意演出等困境后,1990年3月17日,歌剧《屈原》主创人员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礼堂举行了一场非正式的清唱音乐会。
在展览现场,记者看到了音乐会后施光南与主创人员关牧村、郑小瑛和韩伟合影。照片中的施光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以后,施光南在《屈原》的后期创作中,累倒在钢琴旁,《屈原》成为施光南的绝唱。1990年5月2日,施光南在京去世。
与重庆诗人共同创作《山城的花冠》
“没想到1988年那次探班《屈原》排练现场,竟成了我与施光南的最后一面。”在开展前的座谈会上,与施光南合作过20余首歌曲的88岁重庆诗人梁上泉应邀赶来。看着1984年与施光南在南山植物园的合影,梁上泉思绪万千。
1984年,施光南与母亲回到重庆,梁上泉陪伴他们重游出生地南山。行至出生的医院时,施光南感慨万千,见到医院旁边伸臂可围的大树,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双臂合抱树干,喃喃自语:“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神态如拥抱亲人。
故地重游激发了施光南的创作灵感,他提议为生命中最早播种音乐梦想的南山创作一首歌,梁上泉连连叫好。最终,梁上泉创作歌词,施光南谱曲,他们共同创作了一首《山城的花冠》。
“施光南的去世,对我国音乐界是一巨大损失。”在梁上泉眼中,施光南是一名优秀的人民音乐家,对待音乐创作一丝不苟,敢于创新。他短暂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热爱的音乐事业。
施光南去世后,文化部授予他“人民音乐家”称号;2018年12月18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施光南被授予“改革先锋”称号。
重庆市为了纪念曾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过的施光南,在南山公园内建有施光南广场,在南岸区烟雨路建有施光南大剧院。走进施光南大剧院,随处可见“光南元素”。大门正对面是一幅巨型铜浮雕像:施光南沉思的头像伫立在一片田野之中,《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音符跳跃在金黄的麦浪里。
“施光南很喜欢重庆、想念重庆。平时他母亲也常提到重庆,老人家是重庆江津人,喜欢腌制地道的重庆咸菜,我们都特别喜欢吃。”洪如丁表示,为缅怀丈夫而创作的雕像有不少,她最满意的就是重庆施光南大剧院那尊,“不仅形态逼真,神情更是跟他在世时无异。特别难得的是,五线谱的雕凿取自《在希望的田野上》曲谱,音符雕凿准确技法考究。”
“这次来重庆,南岸区委宣传部找到我商量两件事。一是想把施光南的作品变成音乐剧;二是想要拍施光南的电影,问我能不能授权,这当然没问题。”今年5月为了筹备此次展览,洪如丁专程来渝。她表示,只要大家能把施光南的歌传唱下去,不论电影还是其他艺术形式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