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荣 | 舜者，圣也！

农历九月廿七日，相传是大舜生日。为此，《绍兴日报》上的第五期“绍兴文史”以“古有三圣，越兼其二”为题，编发了冯建荣、陆菊仙、金伟国撰写的三篇文章。

▲尧舜禹汉画像刻石

舜者，圣也！

冯建荣

一

中国古代评价伟大人物，最高的标准，是将其中道德最高尚、智慧最高超、行为最高洁的人物，称之为“圣人”。大舜正是这样一位受万众敬仰、为万世称颂的“圣人”。

大舜是绍兴人民的骄傲。“古有三圣，越兼其二”，说的是中国古代的尧、舜、禹三位“圣人”，有两位与绍兴直接相关，那就是大舜与大禹。他们与绍兴结下了不解之缘，建立了生死之情。当年大舜避丹朱之乱来到绍兴，留下了许多遗迹、传说，“上虞”“百官”的地名就是直接由大舜而来，还有舜江、舜井等，越中大地上到处都有他的足迹。绍兴以拥有这两位“圣人”而自豪。

▲帝舜画像

大舜也是中华民族的始祖。“三皇五帝”是我们中华民族共同的始祖，而其中的大舜无疑是公认的上古中华的领袖、文明古国的祖宗，是当今中华民族、海峡两岸、全球华人最基本的文化认同之一。没有这样的一种文化认同，中华民族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凝聚力量；没有这样的一种文化认同，海峡两岸就失去了最基本的交流基础；没有这样的一种文化认同，全球华人就失去了最基本的沟通语言。

大舜还是社会善治的明灯。当今社会，红尘滚滚，物欲横流，甚至在有些方面道德沦丧，而大舜的情操、美德，正是我们医治这些社会重病的良药。当今时代，社会问题突出，人心浮躁，诚信缺失，而大舜的人本情怀，正是为我们解决这些社会问题指点了迷津，指明了方向。

▲舜井

大舜的身上，凝聚了泱泱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凝聚着具有普世价值的人文情怀。这种优良传统和人文情怀，值得我们学习继承、弘扬光大。

二

大舜“精一危微”。“精一危微”四个字，刻写在舜王庙的石柱上，更安放在老百姓的心坎上。

▲舜王庙

“精”，就是精益求精、精妙绝伦的事业追求；就是精雕细刻、精耕细作的干事风格。

“一”，就是一心一意、一瓣心香这样一种忠诚的待人态度；就是一板一眼、一步一脚印、一棒一条痕这样一种扎实的处事作风。

“危”，就是危言危行，说正直的话，做正直的事，以此作为立身标准、立业基础；就是危在旦夕、危如累卵、危如朝露的危机意识；就是临危不惧的大将风度，临危受命的责任意识，临危授命、临危致命的舍身勇气。

“微”，就是微言大义这样一种通俗言理的智慧和教化天下的情怀；就是微不足道这样一种战略上藐视困难的英雄气概；就是见微知著、见微知萌的先见之明、洞察能力，善于从细微的事情上看到事物的本质和发展的趋势，看到事物运动变化的规律。

三

大舜“不图至斯”。“不图至斯”这四个字，悬挂在舜王庙的戏台上，更流传在老百姓的口碑中。

“不图至斯”，也可读成“斯至图不”，意思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已在从事这份职业，已然坐在这个位置，唯一的愿望，就是在这个地方留下痕迹，为这项事业推波助澜，给这个位置锦上添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这是何其高尚的思想情操。

▲舜王庙

王安石有句诗：“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讲的是在特定的位置上、特定的环境中，看到了事物的本质，就什么也不畏，什么也不图了，大舜正是看到了事物的本质。类似的还有苏轼的诗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说你要认识事物的本质，需要有一个好的观察方位、角度，而大舜的“不图”正是这样一个看问题的好方位、好角度。

四

大舜“大公无私”。“大公无私”这四个字，记载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更铭记在老百姓的心田里。

大舜与鲧都是尧十分信任的下属，本是可以“官官相护”的，但大舜居然不顾同僚之情，将治水无功、失职渎职的鲧处死。鲧是禹的父亲，舜由此而成了禹的杀父仇人。然而，舜为了公众利益，后来居然又选择了禹，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将部族领袖的位置禅让给了禹。这真是一种伟大的无私精神。

▲舜会百官群雕

舜王庙小声闻天，福泽中华功无边。姚家有子全不顾，禅让美名传万年。

舜王庙区区，但大舜在华夏儿女心目中的地位与形象巍巍。大舜的功德造福恩泽了中华民族，自己有儿子却把位置禅让给了别的贤人，这就是他的无私与伟大之所在。

五

大舜的美德，每时每刻都在感化着人们，教化着人们。

上虞是名副其实的孝德之乡。从华夏的第一孝子大舜到神州的第一孝女曹娥，再到当代，孝子顺孙层出不穷。这种孝敬长者的传统美德，不正是值得我们发扬光大的吗？对广大社会成员而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对其中的广大公务人员而言，在孝敬“生身父母”的同时，孝敬“衣食父母”——广大人民群众，不正是当代社会所殷切希望的吗？

▲诗画曹娥江

大舜属于绍兴，属于中华民族，甚而属于整个人类。因为人类的基本价值观念是相通的，基本目标追求也是相同的。研究历史，是为了以古为鉴，是为了在搞清楚“来龙”的基础上把握“去脉”，是为了了解昨天，珍惜今天，更好地走向明天，而这正是研究工作的意义和作用之所在。

2011年农历九月廿六，传统的绍兴舜王庙庙会的前夕，我经朋友张宏林先生介绍，认识并接待了美国康奈尔大学亚洲系主任罗宾教授。罗宾教授已是第3次来绍兴了，中文说得很好，对中国历史、绍兴历史很了解。我们谈得很投机，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我很敬佩他一个美国人，居然也对中华文明、绍兴文明如此热爱和了解。罗宾教授告诉我，他是研究我国春秋时期那段历史的。研究这段历史，要追溯到上古的历史，“三皇五帝”的历史，其中包括大舜时代。他这次是专程来参加舜王庙庙会的。我问他为何千里迢迢而来参加庙会？他说研究这段历史有三个依据，一是依据文献档案，二是依据考古发掘，三是依据民俗传统。庙会就是民俗传统。

一个美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绍兴，以这样一种可贵的精神来研究绍兴人、中国人心目中的“圣人”，不正说明了大舜是人类共同的“圣人”吗！ （冯建荣）

（转自本文作者著中华书局版《越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