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类型学视角下撒拉语的濒危现状、成因与保护策略探究

发布时间:2025-01-09 13:48:43  |  来源:中国网  |  作者:  |  责任编辑:李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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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在当今全球化进程加速的时代背景下,语言濒危问题日益凸显,成为语言学界乃至整个社会关注的焦点。撒拉语,作为我国少数民族撒拉族所使用的独特语言,承载着撒拉族数百年的历史、文化、宗教与民俗风情,是其民族身份认同的核心标志之一。撒拉族祖先是中亚撒玛尔罕人,800多年前迁徙到中国青海循化,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撒拉语也随之传承发展。然而,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现代化进程的持续推进以及多民族交流融合的日益加深,撒拉语的生存空间正不断遭受挤压,使用人数逐渐减少,语言结构与词汇也呈现出简化、流失的趋势,其濒危状况引发了广泛的忧虑。

从语言类型学视角出发深入探究撒拉语的濒危现状,具有多重维度的重要意义。一方面,在理论层面,撒拉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西匈奴语支的乌古斯语组,是突厥语族在特定地域与文化环境下发展演变的典型样本。剖析撒拉语在濒危过程中的语音、词汇、语法变化,有助于揭示语言接触、语言演变与语言濒危之间的内在关联机制,进一步丰富和完善语言类型学的理论框架,为跨语言比较研究提供极具价值的实证依据,使我们更深刻地洞察人类语言多样性的本质及其发展规律。另一方面,于实践维度而言,撒拉语的保护与传承关乎撒拉族民族文化的赓续,是维护我国文化多样性的关键一环。通过精准把握其濒危现状及根源,能够为制定科学、有效的保护策略与措施提供坚实支撑,助力唤醒社会各界对撒拉语保护的重视,激发撒拉族民众的语言自觉与文化自信,确保这一珍贵的民族语言文化遗产得以延续,在新时代绽放新的生机与活力。

国内外语言学界对濒危语言的研究已历经数十年,积累了丰硕的成果。国外学者率先开启了濒危语言保护与研究的征程,在北美、澳大利亚等地区,针对印第安语、原住民语言的濒危状况展开了大规模田野调查,运用先进的技术手段记录濒于失传的语音、词汇与语法体系,从社会语言学角度剖析语言濒危与族群变迁、文化同化之间的紧密关联,像《语言濒危与语言复兴:走向濒危语言的复兴》等著作,深刻阐述了语言濒危的多元因素及复兴策略。在欧洲,对凯尔特语等小众濒危语言的研究深入到微观语法结构演变、词汇语义消长层面,借助历史语言学方法溯源其发展脉络,为濒危语言研究提供了精细的范例。

国内学界对濒危语言的关注亦与日俱增,诸多学者投身于少数民族语言濒危问题的探究。就撒拉语研究而言,前期成果斐然。语言学家们通过详实的田野调查,对撒拉语的语音系统,如元音和谐律的变化、辅音的弱化现象;词汇构成,包括外来词借入路径、固有词汇的流失;语法范畴,像名词格的简化、动词时态标记的演变等方面进行了系统梳理,揭示出撒拉语在多民族语言接触环境下的初步变迁轨迹。然而,现有研究仍存在一定局限性:一方面,多侧重于静态的语言结构描写,较少从动态演变视角出发,深入挖掘撒拉语濒危过程中的阶段性特征与内在驱动机制;另一方面,在跨语言比较维度上稍显薄弱,未能充分将撒拉语置于突厥语族乃至世界语言类型的宏观框架中,探寻其濒危演变与其他语言的共性与个性规律。鉴于此,本研究立足语言类型学,力求突破既有局限,全方位、深层次地剖析撒拉语濒危现状,为其保护传承提供创新性的理论支撑。

二、撒拉语濒危的现状考察

2.1 使用人口与地域分布

依据历年人口普查数据及相关语言调研资料,撒拉语的使用人口呈现出复杂多变的态势。从纵向时间维度审视,早期撒拉族聚居相对集中,撒拉语作为族内主要交际工具,母语使用者占比颇高。如在特定历史时期,撒拉族聚居村落近乎全员使用撒拉语交流,维系着语言的原生活力。然而,伴随社会发展进程加速,尤其是近几十年,人口流动频繁、教育普及深化,撒拉语母语使用人数在撒拉族总人口中的占比逐年下滑。以近三次人口普查间隔期为观测节点,母语使用者占比以年均约2%-3%的速率递减,至近期,部分地区该占比已降至60%左右。

年龄分层视角下的差异更为显著。老年群体(60岁及以上)作为传统文化的坚守者,超80%仍熟练使用撒拉语,日常交流、民俗传承皆以母语为主,是撒拉语活态传承的核心力量。中年群体(40-59岁)受时代变革冲击,因工作、社交需求,双语(撒拉语-汉语)使用渐趋常态化,母语使用场景多局限于家庭内部、传统节日,该群体中撒拉语熟练使用者比例大致在50%-60%区间波动。年轻一代(18-39岁)成长于信息多元、民族交流频繁的时代,汉语主导教育体系与流行文化渗透,致使其母语能力弱化,超60%在日常交流中优先选择汉语,撒拉语仅在与长辈交流等特定情境偶尔运用,能流利表达的词汇量、语法复杂度较老一辈大幅降低,呈现出明显的代际传承断层迹象。

地域分布维度,撒拉族聚居地与散居地的撒拉语使用状况仿若两个世界。在青海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化隆县甘都镇等聚居核心区,撒拉语依旧保有顽强生命力。街头巷尾、集市商铺,撒拉语的交流声此起彼伏,传统民俗活动如婚礼、节庆,从仪式祝词到歌舞唱词,皆以撒拉语承载,语言与民俗、宗教深度交融,构筑起浓郁民族文化氛围,滋养着撒拉语代代传承。据实地调研,聚居地约70%-80%日常交流场景仍以撒拉语为主,是当之无愧的族内通用语。

反观西宁、兰州等城市散居地,撒拉族融入城市多元族群,社交圈拓宽,汉语成为主流沟通工具。职场、学校、公共服务场景,汉语独占鳌头,撒拉语使用空间被极度压缩,仅在家族小型聚会、长辈忆旧等少数情境偶现,且年轻一代撒拉语表达时常夹杂大量汉语词汇、语法结构,母语“纯度”稀释,使用频率低至20%-30%,部分散居家庭甚至已出现三代内母语传承中断,仅老一辈保留母语记忆,年轻成员全然转用汉语,地域迁移引发语言生态巨变,加剧撒拉语濒危困境。

2.2 代际传承

在撒拉族聚居的孟达乡,老一辈与年轻一代在撒拉语能力上呈现出鲜明落差。老一辈撒拉人,自幼浸润于本民族语言环境,从日常起居的家长里短,到田间劳作、集市交易的你来我往,撒拉语贯穿生活全程,使之母语掌握炉火纯青,词汇储备丰富,语法运用娴熟,无论是讲述古老传说、民俗禁忌,还是即兴对歌、辩理议事,皆能以地道撒拉语精准表意,口若悬河,展现深厚语言功底。反观年轻一代,成长于社会急剧变迁、信息爆炸时代,学校教育体系以汉语为主导,大众传媒、流行文化裹挟海量汉语信息涌入生活。在校园、职场、社交网络等核心社交场域,汉语成为通行钥匙,撒拉语使用场景被大幅挤压至家庭内部一隅。长期缺乏沉浸式母语环境滋养,年轻撒拉人母语听说读写能力全面下滑,词汇量局限于日常简单用语,复杂句式、传统表达渐感陌生,甚至出现语序混乱、词不达意现象,与老一辈流利自如的母语状态形成强烈反差,母语传承危机隐现。

传统撒拉族家庭,曾是撒拉语传承的稳固堡垒。长辈视母语为民族根脉,秉持“从娃娃抓起”理念,幼儿咿呀学语之际,便以撒拉语教授生活常识、儿歌童谣、家族故事,家庭聚会、年节庆典更是撒拉语交流盛宴,孩童在浓郁母语氛围中耳濡目染,自然习得母语精髓,传承语言火种。然而,当下家庭语言教育风向丕变。随着对子女升学、融入主流社会期望攀升,家长将汉语教育置于首位,从学前启蒙的识字卡片、拼音读物,到课后辅导、兴趣培养,皆围绕汉语展开,家庭交流中主动切换至汉语,以助力孩子学业起步。如此一来,撒拉语在家庭日常使用频次骤减,沦为辅助性语言,孩子母语习得“黄金期”错失沉浸式滋养,家庭母语传承链条渐趋松动,加剧撒拉语代际传承困境,成为其濒危态势演进的关键内在推力。

2.3 语言功能

在撒拉族聚居的核心区域——循化撒拉族自治县街子镇,撒拉语使用频率的变化显著。往昔,家庭作为撒拉族文化传承的第一阵地,祖孙三代围坐炕头,家长里短、民俗故事皆以撒拉语娓娓道来,撒拉语贯穿家庭生活始终,是凝聚亲情、传承民族记忆的纽带。然而,当下年轻一代受现代生活方式冲击,在家庭内部交流中,汉语使用愈发频繁,尤其涉及科技、教育、职场等新兴领域话题时,汉语词汇、句式大量涌入,撒拉语仅在特定传统习俗、长辈训诫场景保留一隅之地,日常使用频率从曾经的近乎百分百骤降至不足七成。

集市曾是撒拉语的活力秀场,买卖吆喝、讨价还价皆用撒拉语,声声韵律承载着民族商贸传统。但随着市场经济发展,外来商贩增多,普通话成为通用交易语言,撒拉族摊主为拓展生意、便利沟通,主动切换至汉语,撒拉语使用局限于熟客寒暄、本地特色商品介绍,使用频率从主导地位下滑至不足半数。

校园本应是民族语言传承的摇篮,可现实中,从课堂教学到课间嬉戏,汉语独占鳌头。教材知识、校园广播、师生交流近乎全用汉语,撒拉语仅在民族文化课程、少数社团活动偶现,年轻学子缺乏日常使用场景,撒拉语愈发陌生,在校园语境中的使用频率低至两三成,且多为简单日常问候,昔日校园里的撒拉语欢歌笑语渐趋沉寂,被汉语的朗朗书声掩盖。

教育体系内,主流学校课程设置以汉语为主干,语文、数学、科学等核心科目皆依汉语教学,撒拉语课程课时少、师资弱,多为点缀式存在。即便在民族学校,撒拉语教学也偏重读写,忽视口语实践与文化浸润,难以激发学生兴趣,培养扎实语言能力。教材内容更新缓慢,与现代生活脱节,无法满足学生知识拓展需求,致使撒拉语学习沦为应试任务,难以融入学生知识体系,难以成长为实用交流工具。

媒体领域,电视、广播节目主流为汉语,本地媒体虽偶有撒拉语节目,但时段不佳、制作粗糙、内容单一,多为新闻简讯、民俗展演,缺乏时尚、娱乐、知识科普等多元内容,难以吸引年轻受众目光,收听收视率持续低迷。网络新媒体时代,撒拉语网络资源稀缺,网站、APP建设滞后,社交媒体上撒拉语话题热度低、互动少,年轻一代在信息洪流中难觅撒拉语踪迹,语言传承在虚拟空间亦陷入困境,进一步削弱撒拉语在公共领域的影响力,加速其濒危进程。

三、撒拉语濒危的原因剖析

3.1 社会因素

随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的高速腾飞,撒拉族聚居地区也被卷入现代化浪潮。传统农牧业为主的产业结构逐渐多元化,工业、旅游业蓬勃兴起,大量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落地,吸引了众多外地企业入驻,撒拉族民众与外界交流日益频繁。在商业洽谈、项目合作、劳务雇佣等诸多经济活动场景中,汉语作为通用语言占据主导地位,掌握流利汉语成为获取经济资源、拓宽就业机会、提升生活品质的必备技能。例如,撒拉族青壮年外出务工者在东部沿海工厂流水线、城市建筑工地上,与来自天南海北的工友协同劳作,汉语是唯一有效的沟通工具,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使得他们在日常交流中对汉语的依赖远超母语,撒拉语使用场景被极大压缩,逐渐退居至家庭内部偶尔使用,长此以往,母语的熟练度与表达丰富度持续下滑,加速濒危进程。

同时,社会变迁带来生活方式的巨变。现代交通网络覆盖撒拉族聚居地,公路、铁路四通八达,拉近了与外界城市的距离,便捷出行使撒拉族民众更多接触外部多元文化;互联网与智能手机普及,信息洪流瞬间涌入,社交媒体、线上娱乐、网络学习等新兴生活样态充斥日常,而这些线上内容近乎全以汉语承载,撒拉族年轻人沉浸其中,母语交流需求进一步降低,撒拉语在快节奏、现代化的新生活模式下愈发边缘化,生存空间岌岌可危。

3.2 民族融合与文化交流

撒拉族长期与周边汉族、藏族、回族等民族交错杂居,民族融合进程持续深化。在婚姻层面,跨民族通婚现象愈发普遍,据调查,近三十年撒拉族与汉族通婚比例以年均约2%的速率递增,与藏族通婚比例也稳步上升。家庭作为语言传承的初始摇篮,跨民族婚姻组建的家庭中,往往以通用汉语作为交流语言,以保障家庭成员沟通顺畅,便于子女教育、融入社会主流,撒拉语在家庭代际传承中渐失阵地,年轻一代母语习得受阻。

文化交流互动频繁,在教育领域,统一的汉语教学体系贯穿各级学校,从启蒙教育的识字课本到高等教育的专业教材,汉语知识传授是核心任务,撒拉语仅在少数民族文化特色课程中略有涉及,且师资薄弱、教学时长有限,难以夯实学生母语根基。在文化娱乐方面,汉族流行音乐、影视作品、网络文学等风靡撒拉族地区,年轻群体趋之若鹜,汉语词汇、表达方式、文化意象借此大量渗透,撒拉语传统词汇、独特表达在文化冲击下被替代、遗忘,语言结构也受汉语语法影响出现简化、杂糅现象,如部分撒拉族青少年口语中出现“我去吃饭了哈”这类汉撒混合句式,撒拉语纯正性遭受侵蚀,在民族融合与多元文化碰撞的浪潮中陷入濒危困境。

3.3 语言自身因素

撒拉语语法结构复杂,对学习者要求颇高。以动词变位为例,其需依据主语人称、数、时态、语态等多元因素综合变化,如动词“oqu-”(读),在不同人称、时态下形态各异,过去时第一人称单数为“oqu-dum”,第三人称复数为“oqu-dilar”,与汉语相对固定简洁的动词形式反差显著。名词的格范畴丰富,主格、宾格、领格、与格等各司其职,像“kitap”(书)一词,在“我给弟弟书”(Men inije kitap ber-im)与“弟弟的书”(inijenin kitabi)语境中,词形随格变化,初学者易混淆。复杂语法规则需长时间沉浸式学习、反复练习方能掌握,这在快节奏现代生活中,对撒拉族年轻一代颇具挑战,增加学习成本,削弱传承动力。

词汇记忆同样棘手,撒拉语固有词汇多具多义性,如“at”既表“马”,又有“名字”之意,需依语境精准辨析;外来词融入后,部分发音、书写不规则,像源于汉语的“qay çəgə”(茶壶),与撒拉语固有词拼读逻辑有别,加大记忆负担。相较于汉语在学校教育、社会交流中的高频使用与学习便利性,撒拉语学习难度凸显,年轻一代更倾向选择易掌握的汉语,加速母语使用频率下滑,促使撒拉语濒危态势加剧。

另外,撒拉语缺乏成熟、规范统一的文字体系,历史上虽有以阿拉伯字母为基础的图尔克撒拉文,但仅为少数宗教人士、文化研究者掌握,民众普及度低,难以承担通用书面载体职能。近现代虽有拼音方案尝试,如《撒拉语拼音方案(草案)》,但在推广中遭遇困境,各地撒拉族聚居区因方言差异、习惯不同,对拼音标准接受不一,拼写分歧频现,如街子土语与孟达土语部分词汇读音有别,拼写规范难以统一,导致书面交流受阻。书面语不规范制约知识传承与学习,正规教材、读物编写受限,多依赖口传心授传承文化知识,效率低、易流失。在学校教育、文化传播场景,无法像汉语依托规范文字构建完备知识体系,撒拉族学子难以系统学习母语文化,文化传承缺乏稳固书面根基,加速撒拉语在信息时代书面交流领域的退场,濒危危机雪上加霜。

四、撒拉语保护的策略探讨

4.1 政策扶持与制度保障

政府在撒拉语保护进程中扮演着引领者与推动者的关键角色。一方面,需制定全面且具前瞻性的撒拉语保护专项规划,将其纳入地区文化发展、民族事务的核心议程。如青海省政府可依据撒拉族聚居区循化、化隆等地的语言使用现状,因地制宜划分重点保护区域、濒危预警区域,针对性调配资源。在聚居核心区强化母语教育普及,设立文化传承示范基地;在濒危预警区加大语言监测、家庭传承扶持力度。另一方面,资金保障不可或缺,设立撒拉语保护专项资金,专款专用。资金流向涵盖田野调查、学术研究,以深入挖掘撒拉语演变规律;资助教材编写、课程开发,提升教育质量;扶持民俗活动、文艺创作,营造语言活态传承氛围。以青海省级非遗保护项目为例,每年投入专项资金扶持撒拉族民间文学、传统技艺传承,撒拉语借此契机融入民俗节庆、说唱艺术传承,激活传承活力,为语言延续筑牢根基。

完善的法规体系是撒拉语保护的坚实盾牌。国家与地方立法机构应协同发力,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框架下,细化撒拉语保护条款,明确其作为民族文化瑰宝的法律地位,保障撒拉族民众使用、传承母语的合法权益。从语言使用规范看,规定公共服务领域、民族文化场所标识双语并行,确保撒拉语能见度;在教育层面,立法保障民族学校撒拉语必修课地位,规范课程标准、师资配备,构建从学前启蒙到高等教育的连贯体系。监督执行环节,成立多部门联合执法小组,定期审查学校、媒体、文化机构法规落实情况,对违规削减撒拉语课程、忽视语言传承责任主体依法惩处,以法治刚性护航撒拉语传承之路,让保护工作有法可依、执法必严。

4.2家庭教育与社区教育协同作用

家庭是撒拉语传承的第一课堂,家长应重拾母语传承意识,在家中营造浓郁撒拉语氛围。长辈日常交流、睡前故事、家务劳作指导皆用撒拉语,让孩子自幼浸润其中,自然习得母语语感与词汇。亲子活动可融入撒拉语元素,如家庭撒拉语诗歌朗诵、故事创编比赛,提升孩子参与度与语言运用能力,将撒拉语传承扎根家庭日常生活,延续民族语言火种。

社区作为民族文化汇聚交流空间,要充分发挥纽带作用。社区可定期举办撒拉语培训班,邀请专业教师、文化达人授课,面向不同年龄、语言基础群体,分层教学。针对儿童设计趣味游戏、情景对话课程;为中青年提供商务、职场撒拉语应用技巧培训;为老年人组织文化研讨、古籍研读活动,满足多元需求,提升全民语言素养。

民俗活动、文化节是撒拉语传承鲜活舞台。社区牵头组织撒拉族传统婚礼、古尔邦节庆典等活动,全程用撒拉语主持、表演、交流,从仪式祝词、歌舞唱词到美食制作讲解,全方位展现语言魅力,吸引民众尤其是年轻一代参与,使其在文化体验中感受撒拉语不可或缺性,增强民族文化认同感与自豪感,凝聚社区力量守护撒拉语,编织起家庭、社区紧密协同的传承网络,为撒拉语传承注入持久动力。

4.3 文化生态保护与语言复兴

撒拉族拥有底蕴深厚、独具魅力的民族文化,深度挖掘并传承这些文化宝藏,是激活撒拉语活力的内在动力源泉。服饰文化方面,撒拉族传统服饰以其精湛工艺、独特款式承载着民族历史记忆,从妇女的七彩绣裙到男子的白帽黑袍,每一道花纹、每一种色彩皆蕴含特定寓意,与撒拉语词汇、传说紧密相连。举办服饰文化节,不仅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撒拉语的传习课堂,模特身着传统服饰走秀,主持人用撒拉语讲解服饰背后的故事,如“这件长裙上的菱形图案,在撒拉语里叫‘某某’,象征着祖先迁徙路上的高山”,让观众在欣赏美的同时沉浸式学习。

五、结语

本研究通过对撒拉语濒危现状的全方位探究,深刻揭示出其面临的严峻形势。在使用人口维度,受社会变迁、民族融合等多重因素交织影响,撒拉语母语使用者占比逐年下滑,代际传承呈现明显断层,年轻一代母语能力弱化,聚居地与散居地语言使用差异显著,地域迁移致使语言生态失衡加剧。语言功能层面,日常交际中撒拉语使用频率锐减,在教育、媒体等公共领域被边缘化,生存空间不断遭受挤压。从成因剖析,社会经济发展促使民族交流频繁,汉语成为主导交际工具,冲击撒拉语使用场景;教育体系语言偏向与双语教育困境,削弱撒拉语传承根基;撒拉语自身语法复杂、书面形式不规范,增加学习传承难度,诸多因素相互作用,将撒拉语推向濒危边缘。

针对濒危困境提出的保护策略具有一定实践指导意义。政策扶持上,政府专项规划与资金注入可为撒拉语保护提供资源保障,法规完善能从制度层面护航;教育传承体系构建中,优化学校教育、强化家校社协同,能重塑撒拉语传承链条;文化生态保护层面,挖掘民族文化内涵激发语言活力、利用现代技术拓展传播渠道,为撒拉语复兴营造氛围。但需清醒认识到,撒拉语保护是长期复杂系统工程,未来仍面临挑战,如政策落地执行的细化、教育改革的持续深化、文化传承与现代生活融合的精准把握等,均需各方不懈努力,以守护撒拉语这一承载撒拉族历史文化的珍贵语言遗产,维系语言多样性生态平衡。(作者:成都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潘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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