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古巴(二十一)象牙粉海滩，繁华散尽的遗世之美

夜色中的哈瓦那有些略显寒酸，旧城几乎所有的建筑因为缺少夜景照明设施，看上去都黯然无光，顿失这座加勒比海上明珠的光彩。

唯有那座耸立在旧城对岸的城堡，在暗夜里仍发出明亮之色，这就是圣卡洛斯城堡(Castillo de San Carlos)，亦称卡巴那要塞(La Cabana)。每天晚上，这里都将进行一场鸣炮仪式。

圣卡洛斯城堡建于1764年，在耗费西班牙皇家巨大的开销后，整整用了十年的时间，它出现了在了哈瓦那旧城对岸的山崖上，与更早时间扼守于海角端的莫罗城堡并列为伍，担当起从陆地上保卫哈瓦那的要塞之功能。

事实上，这种鸣炮关城仪式源自于两个与古巴无关的殖民者间的斗争。哈瓦那在西班牙殖民期间，多次受到英国殖民者的侵犯，并曾于1762年从陆路逼近，并在11个月后成功占领了哈瓦那。

但哈瓦那的沦陷关系到西班牙在整个中美洲特别是墨西哥的战略地位，所以西班牙殖民当局不惜血本，最终以墨西哥湾的佛罗里达地区作为代价割让给了英国而换回了这座城池。

在此事件之后，圣卡洛斯城堡在此诞生。而每当黑夜降临，城堡上便以鸣炮为信号，告知即将开始一天中的闭关锁城、扼守住水陆交通的时刻。

进入城堡的入口要经过一座木制吊桥，吊桥下的战壕深险曲折，蜿蜒无边。从地面拔地而起的城墙厚实无比且光滑不易攀登，随处可见的瞭望塔曾经是这座堡垒最好的眼睛。

在另一边的一座简易的吊桥通往月桂沟(el foso de los laureles)，那里是之后数个世纪时间里西班牙殖民者执行死刑的地方。

当吊桥收起时，城堡便与世隔绝，成为最难进攻的铜墙铁壁。过了吊桥是一座美丽的巴洛克式石门廊，深深的门洞下是泛着夜色的鹅卵石，一直指引向未知的远方。

门廊里突然走来一群身穿白色戎装的持长枪士兵，白布包头加上飞檐大帽是16世纪至19世纪西班牙殖民期间的装扮。

他们正在进行巡城换岗，并为下一步的鸣炮仪式作准备。跟随他们的脚步，来到城垛前。在一番略为繁琐的迈步与立正后，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夜色里的天地间好似万籁俱寂般冷静。

一束明媚的火把出现，将温暖带回人间，手持火把的白衣人开始高喊着听不懂的话。紧接着现场才开始有了各种声响，高潮凝固在一声巨响之时，那是士兵点燃了面对旧城的大炮。

这尊炮并不用作传统意义的攻击性的大炮使用，因为正对着哈瓦那城，所以它只是作为鸣响用的警示礼炮。

在这一声炮后，就是城门关闭的时间，海湾间也将拉上铁锁链，所有船只均不得穿行。

海湾对面就是哈瓦那旧城，灯火阑珊间染上了人间烟火色。一晃时光载我进入了社会主义的古巴时代了，但比起二百多年前的那时，哈瓦那旧城几乎无甚改变，除了那些被时光打上的斑驳烙印。

在远离了殖民者时期自己重新当家作主的此时，还能将殖民时期殖民当局反抗另一个殖民入侵者的斗争当成一种复古的追忆，可见那段历史对今日古巴人心底残存的影响。

与我们国家在面对列强入侵时苦大仇深的正统历史观不同，拉丁美洲则显得轻松。

拉美国家几乎全由殖民带动发展的近现代史几乎都带着一种既承认殖民优秀文化又重新回归民族自省的矛盾。

所以，再反观圣卡洛斯城堡的鸣炮关城仪式，这段本该被教条化的历史却重新被演绎成一道旧时的风景。

让世人不得不去轻松点面对，因为它是真实发生过不可磨灭的历史；然后又不得不被炮声震回现实，因为这才是警醒时分的哈瓦那人心底的轰鸣。